原创 月老庙的合欢树下。
“你到底帮我查到了没有？”殷皎皎暴躁地抓住月老问。
月老两手一摊：“查不到，那天你被人推下天河的时候，旁边没有目击者。”
“那你帮我查到怎么提升法力了吗？”她又问，“我现在只有记忆，没有法力，很痛苦的啊！”
月老同情地望着她。
自从前几日被她召唤之后，月老一直在天上帮她查这两件事，都没有进展。
九重天还从没有仙子通过天河投胎到凡间的，历来神仙下凡历练都会抹去仙法记忆，也从未有神仙像她这般只有记忆没有法力。
殷皎皎本是九重天上的月华仙子，被人陷害来到凡间已经有十八年了，这期间她不断修炼，直到前几天才终于能召唤月老了。
“那个小人，我诅咒他不得好死！”没有法力的月华仙子，只能过嘴瘾了。
月老嗤笑，不过，见到她扫过来锐利的眼风赶紧转换话题，提供了一个有用信息：“听说东君上仙下凡办事，你找到他，或许他会帮你修炼。”
说起找人，殷皎皎一阵头疼。
小妹前段时间被一个少侠从河里救起，就一直央求她找到那个少侠。
殷皎皎想起小妹花痴的模样，鸡皮疙瘩就浮上来。
好吧，好吧！一个是找，两个也是找。
第二日，她和小妹约了一起去马市买马。
路上遇到一个恶霸调戏她们，殷皎皎好歹是落难神仙，又一直在修炼，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撂倒了。
可是一个不慎，恶霸的手下抓了小妹。
她急得一脚踹飞挡在跟前的人，飞身上前准备去解救小妹，斜刺里飞出一个人，身着玄色衣衫，也不知使了什么招式，擒住小妹的恶霸瞬间倒地。
速度快得让殷皎皎反应不过来。
小妹兴奋得尖叫：“少侠！”
随即，想到要在心上人面前矜持一点，便又装出扭捏的样子：“少侠，你又救了我一次……”
殷皎皎瞧小妹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真是没眼看，她咳嗽一声，提醒小妹自己还活着。
那个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脸来，一抱拳，道：“姑娘好身手！”
殷皎皎正盯着他，打算看看他的面相，他转过来的时候，殷皎皎愣住了：东君！
万没想到，小妹口中的少侠是天上的东君上仙。
更想不到的是东君也认出了她，要知道作为她在天上的好友月老第一次见她，也以为只是人有相似。
“没想到月华仙子还记得本仙。”东君欣喜地看着她，终于让他找到了。
东君还是一如在天上的模样，一身白衣，眉目如画，棱角分明的脸上如墨的瞳孔里满是温润的笑容。
殷皎皎突然理解小妹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，见过这样的人物其他的男子都是浮萍了。
果然，殷家人的审美都是一流的。
她在心里为小妹默默点了个赞。
自从那天以后，东君隔三岔五会来指导殷皎皎修炼，使得她进步飞速。
小妹对她羡慕妒忌，被殷夫人警告不能和姐姐抢男人，姐姐都十八了，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男人。
直到殷皎皎答应把珍藏的金凤展翅头面送给她，她才罢休，转头迷恋起新科状元。
东君告诉殷皎皎，要想修炼提速，需要丹穴山上的灵石辅助。
俩人动身前往。
丹穴山地处西南，地形险峻，山中多异兽出没。
殷皎皎站在丹穴山山脚，望着半山腰云雾缭绕，果然是灵山宝地。
既是灵山，便有宝物。
东君掐指一算，他们所需的灵石在山的背阴处。
“我们从山脚一寸一寸往上找吧！”殷皎皎提议。
东君看了她一眼，很想告诉她，自己已经锁定灵石的位置了。
但是，能和她一起慢慢找上去倒不失为一桩美差。
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。
殷皎皎干劲十足：“东君上仙，真是辛苦你了，等我恢复法力回到天上后，一定重重答谢你！”
“你，就这么想要回去？是想见谁吗？”
听东君这么问，她倒是真有想见的人，不，神。
就是那个推她下凡的罪魁祸首，那人被她用梅花令打中，身上肯定有梅花印记，到时候回到天上，她必定能找出来！
她重重点头，眼神坚定，撸起袖子往前冲，看样子掘地三尺也要把灵石找出来。
俩人寻了半宿也没灵石的踪迹，殷皎皎有点泄气，急得直跺脚。
东君递给她一壶水，让她歇歇。
喝着水，吃着干粮，望着星空。
殷皎皎回忆起在天上的日子，她本是昆仑山上的一株梅花，得西王母点化机缘巧合下成为月华仙子。
现在成了一个凡人，苦苦修炼不得要领。
“你说做神仙好还是做凡人好？”东君问她。
殷皎皎盯着天空，幽幽地道：“做神仙好有什么用，都回不去。”
东君转身看着她：“你就那么想回到天上去吗？”
“想啊，做神仙不用经历生老病死。天上还有月老、玲珑仙子、济明仙君，我好久没见他们了。”
听到殷皎皎提到济明仙君，东君的神色变了变，他问道：“你来到凡间那么久，济明仙君有来找过你吗？我下凡前记得他还和玲珑仙子相约去月宫喝酒。”
殷皎皎闭了闭眼，像是在回忆之前的生活。
“其实……这么久了，你可有想他？”东君迟疑着问。
“嗯？谁？”
有风微微吹过，周围的草叶沙沙作响，东君望着殷皎皎美好的脸庞，深吸一口气，给自己鼓劲。
“我是，我是说济明仙君，都说你……和济明仙君……”他犹犹豫豫地说。
殷皎皎觉得不可思议，瞪大了眼睛，裂开嘴角笑着说：“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传闻？我怎么会喜欢济明仙君。”
东君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，他深深呼了一口气。
周围的花都开了，微风中沙沙作响的草木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，甚至此刻爬上他脸庞的不知名小虫都是那么可爱了。
虫子也爬上了殷皎皎的脸，起先是微微的痒，后来是一阵刺痛，紧接着一滴一滴的血从她脸上掉下来。
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说：“好喝，真好喝！”
东君大喝一声：“是谁？”
然而虫子们却越来越多，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涌过来，钻进他们的衣服里。
一眨眼的工夫，殷皎皎觉得浑身上下每寸皮肤都被啃噬，又痛又痒。
东君还好一点，毕竟是上仙，只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，他施了一个诀除掉身上的虫子，可是待他出手帮殷皎皎的时候，又有无数的虫子涌上来。
那些虫子叫嚣着：好喝好喝，神仙的血更好喝。
前赴后继向他奔涌，眼见着虫子越来越多，那边殷皎皎已经难以支撑。
他定定神，一边忍受着虫子的啮咬，一边移形换影到殷皎皎身边。
“月华，我来了。”他嘶哑着嗓子在殷皎皎耳旁低语，“别怕！”
说着，一只手揽住殷皎皎的腰，踏空飞出虫子的包围圈，一只手释放出蓝色火焰扫向虫子，堪堪抵挡住虫子的进攻。
最后，俩人来到半山腰一处地形较为平坦的地方。
殷皎皎浑身是血，已经浸染了她的衣服，虽然东君已经为她施法祛除虫子，但是她感觉还是有几只虫子在往她皮肤里钻。
“你别动，告诉我是哪里？”东君为她施法，但是浑身的疼痛让她不知道虫子究竟躲在哪里。
最后，她心一横，解开衣衫。
她的动作把东君唬了一跳。
面对女子露出的肌肤，东君心神不宁，没了往日上仙的定力，他咽了咽口水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月……月华……”
殷皎皎已经没脸看他，低着头，饶是现在她身上到处都是虫子啃噬的痕迹，东君也注意到她明显变红的肤色，从脸到脖子到后背……
东君机械地为她清除虫子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瞟。
时间仿佛停止了，周围好像进入了真空状态，除了俩人的呼吸声，没有一丝声音传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终于清理干净，东君木讷地把施了除尘诀的衣服给她披上。
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皮肤，吓得他立即缩回了手。
俩人尴尬地背对而坐。
沉默了良久，东君小心翼翼开口：“我，我……”
半天放不出一个屁！
殷皎皎故作镇定：“多谢上仙，方才是为了救我，上仙不必介……”
突然身后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，殷皎皎甚至感觉到了他强劲的心跳。
那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：“我会对你负责的！”
“东……君……”她差点咬到舌头，说话都结巴了。
东君转到她面前，跪坐着，双手扶住她的肩膀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。
殷皎皎一阵晕乎，东君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，不然小妹不会迷恋他那么久。
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对她说：“月华，我心仪你许久，在天上的时候，我以为你喜欢济明仙君，所以不敢靠近，现在，现在你既然不喜欢济明仙君，我，我们……”
殷皎皎抿着唇，低下头，轻轻地说：“嗯……”
东君没听清，凑近了一些，殷皎皎红着脸又回答了一次。
这回东君听清楚了，几千岁的老神仙此时犹如凡间情窦初开的青年一般，欢呼雀跃起来。
殷皎皎也跟着高兴，这个傻子，竟不知自己偷偷喜欢他上千年。
一时间，殷皎皎突然有点感谢那个推她下来的人，让她能够在凡间和东君相遇相知。
他们继续寻找灵石，俩人并肩同行，殷皎皎不时扭头看看东君，东君被她看得莫名其妙，转头看到她正抿着嘴偷笑。
不解地问：“笑什么？我脸上有脏东西？”
闻言，殷皎皎脸上笑容更甚了。
东君随手摘了一根草扔她头上，哈哈笑着跑到前面去，殷皎皎也不恼，弯腰摘了一把草催动法力扔向他。
俩人你来我往，玩这种小孩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。
第二日，东君终于带着殷皎皎来到藏有灵石的地方，他们挖出了一大块灵石，里面有丰沛的灵力。
“我们快点回去，有了这块灵石，我离返回天庭又近了一步。”殷皎皎兴奋地说，缠着东君施展法术快点带她回去。
东君自然乐意在她面前表现，乐呵呵地召唤他的坐骑。
一道绿色的身影极快地从他们身旁略过，殷皎皎手上的灵石瞬间没影了。
“哈哈哈，是我的了！”那个身影在一棵树上坐定，东君发现这是一个半人半兽的妖怪，上半身是美貌女子，下半身是四条腿的鹿身。
殷皎皎见到那个半兽人的上半身竟然不着丝缕，急急忙忙用手遮住东君的眼睛：“不许看！”
东君浑身戒备，准备夺回灵石，被她这样闹一出，顿时松懈，好笑地拿开她的手：“不看着它，我怎么拿回那块石头？”
“那你，那你……”殷皎皎苦恼着，想不出办法。
突然，东君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：“你看，它走了。”
半兽人趁他们分神之时，已经偷偷溜走了。
殷皎皎脸上懊悔焦急掺杂，东君安慰她：“没事，你在这里等着，我去追回来。”
说着，东君飞身朝一个方向过去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半兽人。
一个普通的妖怪怎么是他上仙的对手，他轻松拿回了灵石，然而等他再回到出发地的时候，看到的景象让他惊出一身冷汗。
殷皎皎被另一个半兽人挟持了，它尖利的指尖对着殷皎皎白嫩的脖子，看着东君得意洋洋地笑着。
“只要我的血液流进她体内，这个半仙就永远都升不了仙，只能是个半妖半仙了。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只要你乖乖地把灵石给我，并且把你的法力渡给我，我就放了这个半仙……”
灵石可以给它，但是让东君渡法力给它，殷皎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，她朝着东君大喊：“不要！”
东君冷冷地看着那个半兽人：“我可以答应你，但是你要说话算话！”
“哈哈，我当然说话算话。”
“你拿什么保证？”东君望着它，沉声道。
“我们山精向来说到做到，才不会像你们神仙一样道貌岸……”山精的话戛然而止。
殷皎皎听到脚下“轰隆”一声，低头一看，山精仰躺在地上，大睁着眼睛却没了气息。
它的脖子处有一道细细的划痕，正汩汩流血。
是东君，趁它分神的时候偷袭它。
东君跑过来，紧紧抱住殷皎皎，担忧地问：“没事吧？”
“傻瓜，能有什么事！”
东君松了一口气，是他大意了，如果殷皎皎有什么事，余生他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了。
在东君的帮助下，殷皎皎很快回到了殷家。
殷家大门前，两个人难舍难分，就差上演“十八相送”了。
“我改日请了媒人来你家提亲。”
殷皎皎假装娇羞：“这也，太快了……吧！”
东君打趣她：“我又没说是向你提亲，是向你妹妹。”
殷皎皎捏紧拳头捶他，被东君反手握住，你来我往。
“咳咳！”旁边有人重重咳了一声。
另有一个人气呼呼地说道：“母亲，你快看姐姐，她这样成何体统，你快骂她！”
俩人吓了一跳，扭头一看，殷夫人正站在大门处盯着他们，旁边站着气鼓鼓的小妹。
东君收敛了嬉笑模样，对着殷夫人施了个大礼。
殷皎皎摇着殷夫人的手：“母亲，我回来你不开心吗？”
她一边哄着殷夫人回去，一边拉上小妹，还不忘挥挥手让东君赶快回去。
就在这个当口，她感觉脚下一软，眼前一黑，瞬间没了知觉。
等她再次醒来之后，发觉已经回到了自己屋内，桌子上放着香炉，旁边坐了一个人，落日余晖透过窗缝射进来，落在他身上，让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落寞。
“东君……”殷皎皎轻轻唤了声。
听到声音，东君赶忙走到床榻前：“你醒了？感觉怎么样？”
看着他担忧的眼神，她知道自己猜测的事情成真了，她现在不是半仙是半妖了。
她的心一下子沉下去。
“我现在，我还能成仙吗？”
方才她晕倒之后，东君帮她查探体内仙力，惊觉那山精的血液已经不知何时注入她体内，所以她现在，还想要成仙是难上加难了。
想到这里，东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：“我已经向你父母提亲，等过几日我们成亲后搬到山里去住，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清理体内的妖力。”
几年后，青凌山脚下。
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追着一只小狗跑，东君拿着一个小碗从屋里出来。
“果果，吃饭了。”他说道。
小女孩抛下小狗，屁颠屁颠跑过去。
她一把抱住东君的大腿，仰着头问他：“东君，长大后我能嫁给你吗？就像皎皎一样。”
“不行，我已经有皎皎了。不过，你可以嫁给你们家隔壁的小虎啊。”东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，放下碗筷给她整理头发。
小女孩歪着头犹豫着：“可是，小虎没你长得好看……”
“好看也是我的！”屋子里走出一个身穿靓青色衣衫的女子，正是殷皎皎，她一边说一边把东君挤到一边。
小女孩的头发在东君的操作下更加惨不忍睹，殷皎皎实在看不下去才从屋子里出来。
“东君只能是我的，你这个小屁孩还是先把嘴角的饭粒擦掉吧！”
小女孩一勺一勺很认真地吃着饭，嘴里含着半口饭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可是你都那么老了……”
殷皎皎手一顿，心里好像被钝刀子割了一刀，东君见状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东君把小女孩送回自己家后，回屋见到殷皎皎呆呆地坐在镜子前。
她体内的妖力反噬得厉害，才几年的时间，头发也白了，脸上的皮肤也皱了。
“你说，我还有几年可以活？”殷皎皎对着镜子，幽幽地说。
东君望着她发呆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：“我和果果娘说过了，这几天不帮她带小孩了。我们再去趟丹穴山吧，找找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算了，都去过那么多次了，山精你也抓了几个，都没有办法。”
这些年，他们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消除她体内的妖力，东君眼睁睁见着她越来越衰老，却无能为力。
半夜的时候，东君被窗外鬼鸮的叫声吵醒，发现殷皎皎没在床上。
这时隔壁房里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。
东君警觉，一个闪身来到隔壁房间，见到殷皎皎拿了一把刀刺向自己心口。
他一挥手，殷皎皎手中的刀“叮——”一下深深扎进柱子里。
殷皎皎抬头盯着她，眼神里满是绝望。
东君小心翼翼走到她旁边，蹲下去紧紧抱住她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：“没事的，会没事的。”
青凌山村最近不太安稳，陆陆续续好几个年轻女子失踪。
凡是家中有女孩的都想办法把孩子送到外地去。
闹得人心惶惶，连整日藏在屋里的殷皎皎都听到消息了。
近几日，东君在丹穴山寻到了一种药丸，她服下后身体逐渐恢复。
“你想办法去帮帮村民吧，别是什么妖怪在作孽。”她央求东君。
“嗯。”东君心不在焉地回答。
他最近经常来回丹穴山，显得很疲惫，殷皎皎看着他，总觉得他有点不一样。
答应帮助村民后，东君更加忙了，殷皎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。
而年轻女孩仍旧在失踪，发展到后来连五六岁的小女孩都遭了殃。
东君离家已经有五日了，这几天殷皎皎总是感到心神不宁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。
果不其然，傍晚的时候，东君满身是血地回来，跌坐在地上。
“怎么了？你怎么受伤了？”殷皎皎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，东君身上左一道伤痕，右一道伤痕，从他苍白的脸上看得出伤得不轻。
殷皎皎替他疗伤，却发现他就像个无底洞，法力注入他体内都如泥牛入海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东君握住她的手，示意她不要再做无用功了，他的嘴唇微微颤抖，眼神中充满了无力和绝望，就如那日殷皎皎想要自殒一般。
突然间，他“哇”一下吐出一口鲜血，殷皎皎感觉到他身上的仙气一点点消散，一团黑雾弥漫在他身后。
殷皎皎猛然推开他：“你入魔了！”
接着，她不敢置信地再度握住东君的手：“你怎么入魔了？”
“是我吗？是不是因为我？”殷皎皎的心好像被撕裂了，她不敢大喊，怕血从喉咙里涌出来。
这时，东君的手臂上有一个金色的东西在闪烁，殷皎皎掀起他的衣袖一看，是一枚梅花令。
东君看着她的动作，痛苦地闭上了眼。
这是当年殷皎皎被人从推下天河时打在那人手臂上的痕迹，原先东君可以用仙法压制，现在他失去了仙法，所以梅花令就显现了。
现在，一切都明白了。
“是你，怎么是你推我？你为什么要推我？”
东君惨白的脸露出一丝苦涩：“因为有人告诉我，你喜欢济明仙君。我想和你在一起，只有到了凡间，远离济明仙君，我才有机会。”
殷皎皎骇然，居然是这个原因。
她凄然地道：“我没有，从天上到地上，我由始至终都只喜欢你一个人。”
东君错愕地看着她，眼底满是悔恨。
他身上的魔气更甚了，一个上仙入魔，无论是天上地下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。
不消一盏茶的工夫，天庭就会知道这件事。
果然，外面前一秒还是青天白日，后一秒就昏天暗地。
一道金光闪过，一个周身仙气萦绕的仙子出现在他们的屋里，是久违的玲珑仙子。
她急匆匆而来，见到东君也是吓了一跳。
“天庭得知你入魔的事情，现在东华大帝正赶来捉拿你，你快跟我走！”她眉头紧锁，神色紧张。
玲珑仙子居然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通知东君！
见到她，东君仿佛疯了般，掐住她的脖子不停地说：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月华不喜欢我，为什么要这么说？”
“因为，她和我一样，也喜欢你。”殷皎皎站起来，冷冷地看着玲珑仙子。
玲珑仙子勉力摆脱东君的束缚。
听到殷皎皎开口，似乎才注意到她，顿时神色有点不自然，她眼神飘忽不定，强自镇定地说：“你们在说什么，我怎么听不懂。”
殷皎皎感觉自己心在滴血，这是自己在天上的好姐妹，一起修炼，一起玩耍，却为了自己私欲，害得她成了妖，东君入了魔。
外面传来东华大帝威严的声音：“东君上仙，你乱杀无辜，扰乱凡间秩序，速速跟我回天庭受刑！”
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，青凌山村的村民是他杀的，所以他才入魔了！
一念起，入万劫！
殷皎皎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已成妖，妖怪只能用妖怪的办法！”东君闭着眼，仿佛看不见，事情就没有发生过了。
玲珑仙子声嘶力竭地说，“都是你害的，没有你，东君不会下凡，不会入魔！”
殷皎皎站到她面前，冷冷地盯了她好一会，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。
随后，她走到东君面前，轻轻抚摸东君的脸，几日不见，东君越发的清瘦了，殷皎皎细细摸着他的眉毛、眼睛、鼻梁……
似乎是想把他的样貌深深记下来。
俩人对视，不需要言语都明白对方的心意。
东君笑了，是释然的笑。
他强而有力的手牵住殷皎皎的手，站起身，大踏步走到屋外。
外面黑压压站了一片天兵天将。
“东华大帝，杀人偿命，我这就把命还给他们！”他一字一顿地说。
殷皎皎站在他旁边，深情地望着他：“东君，如果有来世，我们做一对普通的夫妻。”
东君紧紧地拥抱她，这是她此一生最后的温暖。
一切的错误就此终止，凡人也罢，神也罢，一步错，终是步步错。